桂西林田老庞 发表于 7 天前

[转载]骏马奖·作家面对面丨黄芳:文字为我打开了另一个更为宽阔从容的世界

[转载]骏马奖·作家面对面丨黄芳:文字为我打开了另一个更为宽阔从容的世界作者:邱烜
来源:当代广西网
2024-11-15 19:21


https://www.ddgx.cn/Uploads/images/78471_67372e6f8df84.jpg第十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获奖作家黄芳近照。受访者供图-记者:你是从哪一年开始诗歌写作的?最早激发你写诗的灵感是什么?黄芳:小时候,我害怕跟家里以外的任何人打交道,甚至一声问候于我都是极其困难的。母亲从来不勉强我,更不会为此责怪我。逢年过节,宾朋喧闹,母亲总是恰如其分地把我护在她无限的羽翅下。木讷愚笨的孩子到底是不招人喜欢的,亲戚自然偶有微词:这孩子也是让人头疼。母亲在外替我挡了回去:没事,虾蟹各有各路。她在家则安慰我:不是嘴会说就聪明,也不只有一种聪明。我父亲是一个民间壮剧的写作者,他一辈子写了60多个剧本,都是用我们的土壮话来写的。小时候,我喜欢待在父亲身边看他飞快地写字。也许从我还没有文字意识的时候,文字的种子早已种下。我大哥是一个语文老师,也写得一手好文章,尤其长于古诗词。小时候,每年春节老乡们都排着队来请我大哥写春联,他几乎都是当场想当场写,很少有重复的,甚至还可以有针对性地写。哪个叔伯家刚有了什么喜事,他就会把这些细节写到对联里,非常厉害。我三哥可以说是个“前诗人”,大学时在文学刊物是发表过诗歌的,只不过后来就没再写了。但我三哥的文字对我影响特别大,我曾经模仿他的意境写了一首3000多字的散文诗。我们家四兄妹,可能就我二哥是对文学没有兴趣的,他喜欢摄影,喜欢机械,可以自己组装录音机。这是我小时候家里的氛围。父母哥哥不在家时,我就不出门。我喜欢坐在天井里看书,看天井上那片天空。黄昏时分,会有各种鸟在空中来回低飞。这时我心里就涌满凄凉——小鸟有没有家?如果晚上下雨,它们会不会冻着?有时,某只小鸟会缓慢地收起翅膀,长时间地停在天井屋檐边,似乎在和我对话。我们就这么互相长时间地看着,像一对知无不言的密友。这密友并不是固定的,有时灰色,有时黑色,有时羽翅长,有时尾巴短。有时是一只,有时两三只。我尝试着和它们说话,开始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到,慢慢地,我越说越大声、自然,仿佛它真的是我的密友,仿佛我的每一句话,它都能听懂。每天,我在日记本里写下这些快乐与伤感。母亲那句“世上也不只有一种聪明”,让我没有因为“社恐”而自卑,在成长的过程中也从不曾因为自己不擅长的事而自卑。而文字为我打开了另一个更为宽阔、自由、从容的世界。或许,这就是最早激发我写的灵感——令我莫名心生凄凉的黄昏,无须惊惧的自然万物,可以放下所有情绪的日记。至于哪一年开始诗歌写作,这个不太好界定。如果从练习开始算,我初中时就开始了无意识的诗歌练习。那时我家里有一份《诗歌报》,是我三哥订的。这份《诗歌报》,说它是我的诗歌启蒙不为过。《诗歌报》上诗配画栏目任韶华的画作,让我尤其印象深刻,学着画了很多。还有柯平老师的“柯大夫诊所”,可以说是给初学者铺开了一条“诗歌捷径”。2010年参加诗刊社第26届青春诗会,我有幸见到了柯平老师,非常激动地跟他说了《诗歌报》以及他的“诊所”对我的影响。-记者:什么时候发表的处女作?黄芳:我比较正式地发表作品是在1993年,当时我在北流卫校读书。虽然说在此之前,我也在报刊上发表过一些“豆腐块”,但我认为那只能称为学生作文,算不上是文学作品。1990年我在北流卫校读书,认识了北流文联的几位老师,几位老师又带我认识了北流一批文友,我的创作热情空前高涨,1993年在《北流文艺》上发表组诗《乡愁》。虽然《北流文艺》是一份内部刊物,但这组诗无论在语言还是在艺术感觉上,都被我视为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1994年,我的组诗《白芷祭》在《金田》杂志发表,同年这组诗获得《金田》笔耕奖。那是我第一次获得文学奖项,奖品是一本书和一支钢笔。那支钢笔,至今我仍在用,到今年正好30年。它是我文学路上最忠实的见证。在北流卫校读书期间,因兼任学校广播员之一,要负责学校早起广播,所以获得入住广播室的权利。广播室有长明灯,可以通宵阅读写作。那是我阅读量剧增的一个时期,学校图书馆几乎所有文学文艺方面的书,都被我借阅过。这个时期的阅读,为我下一步的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石。而广播室的长明灯被我视为文学路上的启明灯,我的文学摇篮。-记者:作为一个壮族作家,本民族的风土人情对你的写作有影响吗?黄芳:我觉得把“影响”换成“滋养”更为贴切。从发表处女作至今,我的文学之路已经走了30多年。在这30多年里,我从一个笨拙胆怯的女孩,成长为一个母亲。我离家乡越来越远,母语说得越来越磕巴。但是,儿时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比如黄昏时那些低飞的鸟雀,老家屋后的柠檬树,父亲的小书桌,母亲一遍遍清扫的庭院,我们家乡特有的清甜的玉米粥,斑斓的五色饭……这些记忆,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散落在我生活的角角落落,散落在我的诗歌中,成为无数的意象和无限的隐喻。它们和我的年岁一样,经历了稚嫩胆怯的青春,缓慢地步入中年。不变的是,它们始终贴着生活,贴着世间烟火。
记者:你如何看待生活、职业与诗歌写作的关系?黄芳:我觉得非常庆幸的是,一直以来,无论生活还是职业,都没有影响到我的诗歌写作,更多的时候反而是促进了我的写作。我的生活圈子不大,但文学浓度很高,亲友都支持我的文学创作,甚至都是同好。工作上,无论是曾经从事的报社记者、出版社图书编辑,还是现在的大学教师,它们都跟文字有关,甚至可以说,写作就是我工作中的一部分。所以我反复地强调,自己是一个在梦想与生存中拥有平衡术的幸运儿。于我而言,创作与生活,就像硬币的正反面,就像互为镜像的玻璃。-记者:如何评价自己的诗歌风格?黄芳:任何一种写作风格,尤其是具体到某个人的写作风格,其实都是评论家给出的。曾经有评论家用“羚羊挂角”来形容我的写作风格,我只能说受之有愧。后来,又有评论家提出我的写作进入了“中年写作经验”的阶段。无论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对我个人而言,都是无意识的,我也是看到之后才会说,“哦,原来我是这样的风格”。10月21日,在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独秀书坊有一场关于我和光盘老师骏马奖作品的分享会。活动中,广西师大文学院的陈瑜老师向我提出了关于诗歌中出现很多“贴地”和“倒伏”意象的深意,这个问题是我可以清晰地回答的。因为不擅长与外界打交道,所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习惯和偏爱观察,并且以文字的方式把所观察到的世态万物陈抒出来。“贴地”是我观察的本能,它能让我更深刻地感受这片大地的炽热与悲苦,我们既是世界中的一粒微尘,又是不可替代的巨石;“倒伏”则是因为我明白,我们大多数人,大多数时候都如草木一般,在风浪到来时不由地倒下去,风浪过后又能够直立起来,轻柔又坚韧。-记者:为什么喜欢用诗来表达?你认为诗歌在现代生活中作用是什么?黄芳:也许相比起其他的形式,诗歌最适合我吧。我喜欢诗歌中有无限空间的意象和隐喻。偶尔我也写随笔、写小说,但我觉得最恰如其分的,始终是诗歌。诗歌在现代生活中的作用,每个人的看法可能都不一样。对于我而言,诗歌是最恰当的网,筛掉什么,留下什么,批判什么,铭记什么,它非常清楚。-【黄芳简介】黄芳,女,壮族,生于广西贵港,现居桂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花城》《十月》《民族文学》《诗刊》《长江文艺》《上海文学》《青年文学》等刊,作品入选多个诗歌选本。出版诗集《风一直在吹》《仿佛疼痛》《听她说》《落下来》《黄昏里》等。2010年参加诗刊社第26届“青春诗会”,入选2022年“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之星”,获第十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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