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下午1时20分,侵华日军“慰安妇”制度受害者韦绍兰老人辞世,享年99岁。她是唯一公开儿子中日混血身世的侵华日军“慰安妇”制度受害者。
韦绍兰,广西荔浦新坪镇人,1920年出生。1944年的冬天,当年24岁的韦绍兰不幸被日本士兵抓走,在位于荔浦马岭的慰安所里遭受了3个月非人的折磨,期间怀了身孕。
▲位于荔浦县马岭镇沙子岭村一处建有炮楼的老房子,当年日军在这里建了慰安所,韦绍兰就是被抓到这里。
一天夜里,她趁上厕所时逃出了慰安所。1945年7月13日,她生下了有日本血统的男孩,取名罗善学。
儿子罗善学从小被人指着说是日本人,曾经谈过6个姑娘,最后终身未娶,与母亲相依为命。
▲2015年,96岁的韦绍兰与70岁的儿子罗善学在一起生活。
▲韦绍兰和儿子罗善学住的房子。
2015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南国早报推出“我的抗战 广西记忆”系列报道,记者走访了韦绍兰母子俩。
▲2015年5月12日中午,韦绍兰看到电视剧《苍狼》里有日军强征慰安妇情节时,双手挡住了双眼。
由于年事已高、身体欠佳,早在2017年12月,韦绍兰老人腿脚就已经不怎么灵活,走不了太远,但每天还能起身在院子里坐坐,喂喂家里的猫。
▲2015年,96岁的韦绍兰膝盖关节痛,平时自己按摩一下。
2018年2月,韦绍兰老人因为阑尾炎和肠穿孔入院,并接受了手术,手术后老人恢复良好。
今年4月29日,韦绍兰老人在家不慎摔伤,送至当地医院检查结果为粉碎性骨折需要手术。家属考虑到老人年事已高,手术风险老人很难承受,所以选择在当地医院保守治疗。
5月1日,家属想送老人到桂林市医院进行手术,争取一线生机。5日,韦绍兰病情加重,多器官功能衰竭,已不具备上手术台的条件,家属签字确认后将老人送回家。
5月5日13点20分,韦绍兰老人辞世,享年99岁。
韦绍兰老人的故事广为人知,源于纪录片《三十二》。
2012年12月,80后导演郭柯以“慰安妇”为题材,历时两年拍摄记录了生活在广西荔浦的韦绍兰。当时全国仅剩32位“慰安妇”幸存者,故将片名取为《三十二》,该记录片于2014年正式上映。
韦绍兰在片中说:1944年,她被日军掳走,送至马岭慰安所。噩梦开始于此。之后,慰安妇成为了她另一个身份,一生最耻辱的身份。
2012年的冬天,镜头下的韦绍兰92岁,住在这间瓦房。
岁月在韦绍兰身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她佝偻着背,挎着布包,走出村子。走过石桥,走过村上的公路。沿途尽是安静的镜头语言。
一天生活开始了,像所有普通老人一样,淘米煮饭,洗衣洗菜。很难想象,韦绍兰在1944年的马岭慰安所经历了什么。
如果她不说,谁又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时至今日,韦绍兰依旧记得那年的故事。
时年92岁的韦绍兰逻辑依然清晰,只是,语言极其平淡、简单,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随着叙述的深入,你会发现,记忆是怎样牵动着她的每一条神经。
先是对战火连天的惊恐
某个封藏的角落忽然被碰触了一下,掩面而泣。
嘴里继续说着,却不由自主捏紧了双手。
最后是怔然望向采访者,沉默,无言。
好像语言永远也没办法形容那件事,眼泪永远也滴不完心里的苦海。
她说,三个月后的一天,她趁着看守的日本士兵打瞌睡,逃出了慰安所,噩梦这才结束。
在那三个月,韦绍兰被野兽们折磨;此后的一生,她被“慰安妇”这个身份折磨。
一回到家,她就哭了。之前只知道害怕,没顾得上哭。看到人回来了,丈夫却说她“到外面去学坏”。
婆婆和邻居都说,你别怪她,别怪她。丈夫怎么想也想不过,就躲着她,一个人闷声到山后去砍柴。
后来,她想到自杀。之前太害怕,也没顾得上想。喝了药,被邻居救过来,才没死掉。
原本我们只知道“慰安妇”这个词,却没有看过“慰安妇”如此讲述曾经。我们知道日本人曾经在慰安所的兽行,却很难看到幸存下来的“慰安妇”如何走过余生。
韦绍兰老人回忆起十三四岁时,她和一群男女青年,围着邻村的老伯学唱民谣,好开心,像接新娘子一样。
有些经历,在时光的打磨下,会铭刻进你的身体。当诉说到自己的遭遇时,语言朴实的韦绍兰老人,居然说出了像诗人般洗练的表达,眼泪都是往心里流的。
在这个句子面前,多少人的文笔都要黯然失色。这是苦难天长日久的结晶。韦绍兰老人居然不止一次地说了,“世界真好”。
导演郭柯在两年后,又开始筹备新的一部纪录片。只是,数字从《三十二》变成了《二十二》。短短两年,幸存者中有10位老人相继辞世。
影片在2017年8月公映,但此时,中国公开身份的“慰安妇”只剩下8位,而且都已年逾九十。
而韦绍兰老人的去世,意味着70多年前那段屈辱日军侵华历史又少了一位重要亲历者和人证。
韦绍兰与儿子罗善学曾于2010年12月出席在日本国会举行的亚洲“慰安妇”受害者听证会,并向日本政府递交了“要求日本政府道歉赔偿的请愿书”,但一直没有得到日本方面的道歉及回应。
韦绍兰老人生前曾多次表示,她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向日本讨回公道。
32,22,15.. 这个残酷的倒数还在继续,这串数字终有一天会变成“0”。
愿老人一路走好
来世被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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