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百色之战---作者：裔兆宏

开栏语：

近年来，在市委、市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全市各族人民团结一心，围绕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精准施策、全线出击、尽锐出战，打响了脱贫攻坚新百色之战，书写了可歌可泣的百色脱贫故事。

今年6月15日~19日，由中国著名报告文学作家王夏、李炳银、李春雷等领衔的中国报告文学著名作家团到我市开展了为期5天的扶贫采风活动，将百色写满艰辛、奋斗、奉献、爱心、执着、感动和自豪的扶贫工作汇聚成篇，并在11月号的《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杂志上发表。今日起，本报开设《脱贫攻坚·新百色之战》栏目，择优转载《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所发表的百色扶贫系列报告文学作品，以飨读者。

2020年6月17日。广西田林。

天气阴沉，闷热，还不时飘有小雨。

虽然天气不好，但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协副主席、市委书记彭晓春却马不停蹄，一大早，他就从百色到田林县乡下。

上午9时40分左右，彭晓春赶到了潞城瑶族乡红旗村村民杨代东家里。一落坐，他就与杨代东攀谈开了：

“老杨，你家几口人？有几个劳动力？”彭晓春问。

“有5口人，3个劳动力。”

“3个劳动力都做什么事？”彭晓春又问。

“我和爱人在潞城打零工，儿子在县城务工。”

“老杨，我们来算算今年你家里的收入，看能否脱贫？”

于是，彭晓春与杨代东一起盘算开了：

3个劳力务工年收入5万元；

养牛收入5000元；

低保1100元；

公益性岗位收入1.2万元；

……

预计纯收入有7.5万元。

“不错，可以脱贫了。”彭晓春高兴地对身旁的杨代东说：“老杨，你知道你今年要脱贫吗？”

“知道。”杨代东微笑着点点头。

彭晓春鼓励说：“老杨，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

……

此次调研，彭晓春还走访了其他四五个贫困户。如：田林县潞城瑶族乡红旗村的黄志贵，隆林各族自治县革步乡蒙里村的王卜胆、李金芳等。每走访一家贫困户，彭晓春都与他们面对面的沟通交流。

“房子是什么时候建的？”

“有没有孩子上学？”

“看病花了多少钱？”

“家里主要有什么收入？”

……

每到一户，彭晓春都认真察看扶贫受益明白卡，仔细询问他们住房、医疗、就业、子女上学等方面问题，与他们算收入账，详细了解他们近期的生产生活、身体状况、收入来源、各项政策落实等情况，为他们脱贫找出路、想办法、出主意。

作为一位副省级领导，又是市委书记，彭晓春每天的工作可谓千头万绪。然而，其他工作再忙再多，他脑海中却时刻绷紧“脱贫攻坚”这根弦！

百般红紫斗芳菲，奋起发展正当时。

彭晓春与市委班子们深深懂得，2020年是脱贫攻坚决战决胜之年，冲锋号已经吹响。当历史来到21世纪的第20个年头，千百年来困扰中华民族的绝对贫困问题，即将历史性地划上句号，中国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作为红色土地的百色绝不能掉队！

贫困而神奇的土地

百色，是广西人均面积最大的一个地区。

她，位于祖国西南边陲，水接云南贵州，山连越南东盟，地理位置优越，资源丰富，山川秀丽，不愧为镶嵌在祖国南疆的一颗明珠。境内靖西市、那坡县与越南接壤，边境线约365公里，是滇、黔、桂三省（区）交界区域的中心城市。百色水草丰沛，山高林密。右江从这里发端，浸润四方。

漫步历史的长廊，百色历史悠久。早在一百万年以前的旧石器时代，右江河谷就成了古人类的活动中心。

20世纪70年代开始，在百色盆地考古发掘的手斧和手镐等工具，证明了在80万年前，亚洲人同样具有直立人的行为能力，还有高超的石器技术。这些百色的“红土宝藏”，积淀人类80万年的沧桑，推翻了西方人类学家“东方文化滞后”论。

近年来，在百色先后发掘的许多新旧石器时代珍贵文物，如大型手斧、崖壁画、石雕画像等，以及战国的铜剑、西汉的铜棺、唐代的银器、明清的碑贴等文物珍品……

充分说明，繁衍生息在这里的各族人民，共同缔造了中华民族大家庭的灿烂历史文化。

百色一词，在壮语中是原始村落“博涩寨”，意为“洗衣服的好地方”。也有说，因这里聚居着壮、瑶、苗、彝、仡佬族等多种民族，百色百种，故称百色……

清朝雍正七年，在分田州土州设立厅制之后，也就是公元1729年设置百色厅。这是百色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从1730年建城至今，已有291年的历史。

理想和信念的力量，让百色与众不同。

进入百色地区，随处可以感受到那深入骨髓的红色基因。

革命的牺牲精神，滋润着这片土地。

让百色人自豪的是，百色不仅诞生了一支红色军队，还是一代伟人邓小平革命事业起步的地方之一。

91年前的1929年12月11日，百色起义部队创建了中国工农红军第七军和右江苏维埃政权。

历史的巧合，20年后的同一天，在百色起义、龙州起义部队后续血脉参与下，人民解放军将红旗插上了千年雄关——镇南关（今友谊关），宣告广西全境解放……

历史沧桑，江水有情。

百色，是邓小平等革命先辈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是一方洒满烈士鲜血的热土，更是一座英雄的红色之城。

百色起义91年，热血续写历史，信念启迪未来。

然而，由于自然、地理、历史等原因，百色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一直比较落后。

“山高石多弄场深，

缺土少水难生存；

群山莽莽压大地，

十户人家八户贫”。

在很长的岁月中，百色都以“贫困”闻名。

百色是广西主要的贫困地区，如其名字所言：“山川塞口地形复杂的地方”，这成为百色人民长期以来的一块心病：山川塞口阻碍了走出去的道路。一段时期以来，人们竟然将百色戏称为“百塞”。

百色为何称之为“百塞”？原来，这里是“六子登科”，是集“老、少、边、山、穷、库”于一体的深度贫困地区。

这里是滇桂黔石漠化严重片区。滇桂黔石漠化片区，大部分地处云贵高原东南部及其与广西盆地的过渡地带，南与越南接壤，属于典型的高原山地构造地形，碳酸盐类岩石分布广，是世界上喀斯特地貌发育最典型的地区之一。纵观百色3.63万平方公里的版图，除南宁直至百色右江两岸之外，其95％为石漠化的大石山区。在那里，石多土少，水贵如油，到处都是裸露的石头，只在一些山洼和一些石缝间有少量的泥土，石漠化严重。由于缺少地表水源，大石山区就经常受到旱灾的威胁，有时人畜饮水都难以保证。什么是石漠化？通俗地说，就是太少土质、太多石头。

这里是深度贫困区。滇桂黔石漠化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1996年时，是全国18个连片贫困地区之一，新一轮扶贫攻坚战后，仍是全国14个片区之一。其中，百色扶贫对象最多、少数民族人口最多、所辖县数最多、民族自治县最多的。

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区。在百色，有壮族、汉族、瑶族、苗族、彝族、仡佬族、回族等世居的民族。少数民族人口占总人口的85%。其中壮族人口占总人口的77%。

这里地处祖国的西南边陲。其南部与越南接壤，边境线长达365多公里。从近代至20世纪80年代，都是抗法、抗美援越等的前线。百色的老百姓这样戏说道：“全国都解放，我们在打仗；全国都开放，我们在站岗；全国都小康，我们在喝汤。”

这里是水库移民区。百色全市水库移民人口达50万人，水库移民历史遗留问题未根本解决。

……

1996年的百色，12个县中有10个列为国家级贫困县，2个为自治区级贫困县。百色当时人口357万，但那么大的地方整个财税才2.6亿元。

80%以上的百色人，住的是四面透风的茅草房，吃的是水汪汪的玉米糊，盖的是鱼网一样的破旧棉胎。有86万人饮水严重短缺，往往一口缸的水，全家要轮流用来刷牙、洗脸、洗脚，还要喂猪；近100万人行路难；63万人没有解决温饱；16万人缺少生存的基本条件，处于绝对贫困的境地。

当时，整个百色地区，居然有3.6万多名儿童失学，387个中心村没有完整的小学校舍，4个乡没有初中，百色地区仅有1所高中。

时任百色地委书记刘咸岳说，不用记那么多数字，只要记两句话就知道百色的贫困状况了：

一是住房八面来风（茅草房四处进风漏雨）；

二是生活“四个不上”：不上学（没钱读书），不上桌（没东西吃）、不上床（没被子盖）、不上厕（没有厕所）。

到过百色贫困山区的人，将此称之为百色独有、中国唯一的“贫困现象”。

1996年11月28日，时任广州市常务副市长的陈开枝赴广西百色，商谈百色贫困山区的扶贫问题。8天前刚到过日本东京的陈开枝，一下置身贫穷落后的百色，巨大的社会经济环境反差和贫富悬殊，强烈地震撼了他。陈开枝走进一家农户，揭开锅盖，一锅稀拉的玉米糊上布满了一层苍蝇。他用手轻轻拂过，苍蝇顿时飞起。他舀起一勺玉米糊，尝一口，酸的。但那已经是农户的所有口粮。那一刻，陈开枝禁不住潸然泪下。

当时，百色的许多农村没有电，没有路，更没有报纸，甚至闭塞得连时空概念都没有了。有一个小孩子父亲去世好多年了，他都说是昨天死的，因为他只有昨天、今天、明天的概念。

有一次，陈开枝在山口停下来休息，遇到一个当地人，就问他，脚下距离村子还有多远？当地人竟然回答他：还有“两喊路”。

大山里的人们没有空间概念，一喊路就是山这边大声喊一下，直到那边听不到为止的距离。就这么两喊路，陈开枝的汽车却整整开了45分钟。

1997年大年初五，陈开枝走进田东县到瑶族山寨梅林村村民班连成家。

只见茅草屋四壁漏风，地板用木棍铺就，露着脚掌宽的缝隙，没有灶台，唯一的一口锅，用铁丝挂着悬在火塘上，一家人蹲在火塘边。一个9岁、一个5岁的孩子穿着破烂的单衣，连裤子都没有，5岁的孩子正发着高烧，冻得瑟瑟发抖。他揭开冰冷的大锅，里面除了清水，什么都没有。

当地干部告诉陈开枝，这家人除了这两个孩子，还有一个13岁的孩子上山捡柴去了。陈开枝就问这些孩子是否在上学。男主人说因为家贫，老大老二只能轮流上学，老大在年前读过了，年后该轮到老二去读了。

陈开枝哽咽着说：“别轮了，让他们都去读书，我们来资助他们！”说罢，他立刻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交给乡党委书记，和广州来的干部当场捐了2700元钱，给他们买粮吃买衣穿，剩下的给孩子们交学费。

想不到解放近50年了，还有如此的贫困，实在令人心疼。

……

大江流日夜，慷慨歌未央。

不过，虽说百色极其贫困，但各种资源却极为丰富，况且其北部与贵州省、西与云南省相毗邻，南与越南接壤，为滇、黔、川大西南主要出海通道，区位优势明显。

面对恶劣的条件，又面对着急需脱贫的贫困人口，如何发挥好现有资源条件？如何闯出一条发展致富之路？如何让百色不再“百塞”？多少年来，它一直成为百色各族人民苦苦求索的难题。

如果说“百色起义”是一场轰轰烈烈政治革命的话，那么改革开放以来百色各族人民始终进行的反贫困战役，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场波澜壮阔的“经济革命”，且是一场跨世纪的、壮怀激烈的摆脱贫困命运的的大革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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